一輩子中頂多四次的教召,有多少人能像我這樣在第一次教召就挑了自己生日的時間入營。滿三十一歲的當天在軍營中度過,絕對是相當難忘的經驗,打著這樣的想法,也就摸摸鼻子進去了。整體來說對於這次的教召應該是失望的,但是並非對於課程的設計,而更多是看到社會的面面觀後的一種感嘆。

安通車站(已廢)
圖片跟內文無關 XD


這次的教召據聞是最操的一次(消息來源:各個曾經教召過的人員),課表相當精實的從早上八點排到下午六點,雖然因為集合帶到場地的時間以及用餐時間的關係,通常開始時間都是八點半,而收操時間多在五點半左右,但大抵來說課程進度都在掌控之內,沒有什麼移山倒海的情況產生。由於編隊時被放在領導職的位置,所以教召的天數也比人家多了兩天,其中一天的現地偵察大概是最有收穫的一天,除了進去台中港區平常時候不會(准)進入的區域外,還參觀了台中火力發電廠:據說是全世界最大的火力發電廠,光這個火力發電廠的發電量就佔全台灣所有發電廠的20%。這一天的行程八點左右就出發,在現地拿著地圖與指北針做地圖歸北(戰備的時候已經玩得很熟練),看起來旅長很重視這次的教召,竟然全程參與,而所有的教召幹部搭著兩台軍用巴士,就這樣沿途上下車,把預計的各點一一走過。火力發電廠的環境整理得雅致,五根大型煙囪高高聳立,但由於有著各色彩繪軟化了幾何形狀帶來的生硬感,加上午後的陽光燦爛與藍天,也讓人的心情因此放鬆。

兩天的生活一下子就過去,緊接著第三天的重頭戲就是換教召兵報到,原本連隊中只有二十名教召員會一口氣增加到約百人,接著就要開始按照課表一路操課到最後一天。對於操課的內容大概沒有什麼好提的,大概都是之前碰過的東西,唯獨讓人納悶的是我在部隊時明明就是迫砲排長,結果竟然這次教召被編在八竿子把不著的搜索排裡,只能說這樣的安排真是深奧。

坦白說起來,跟在當兵時相比,教召實在是輕鬆太多了,儘管其他一些有教召經驗的夥伴們都說這次比較操,但是再怎麼操跟之前在萬金山下,還是沒什麼好比的,畢竟教召的目的不是要把人操得苦哈哈,頂多只是要讓大家恢復點記憶而已。幹部在教召期間的功能也頂多是循循善誘而已,即便這些教召的老百姓再怎樣的不長眼,也只能默默的在心中大聲罵“X“。所有的上課場地跟教材在教召開始前就已經搭設完畢,在教召的過程中也不會叫這些人員搬東西、協助檢整上課裝備、不需要輪流打飯洗餐桶,總之在人數已經少得有點可憐的後備部隊,所有這些工作還是要原本這些人吃下來,辦理這樣的教召,對於他們根本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相對說來似乎接新兵可能還比較有尊嚴一點。

雖然說教育召集是這些退伍人員的義務,通常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但是既然決心要進來,卻又老是我行我素造成其他幹部的困擾,我覺得這樣的行為也很令人費解,好像是一種“自己不好過,別人也別想要好過“的心態在作祟。說坦白一些,要躲過教召令只要有出國的證明即可,買張機票去附近的香港還是泰國玩一圈,也就行了。沒有必要進來自己覺得掙扎又難過,還又搞得其他人坐如針氈。上課的時候台上的講課,台下的聊天也聊得起勁,我自己是個怕吵的人,結果在兩方夾擊下搞得整個人幾乎遊走在爆炸邊緣,即便提醒他們壓低音量,但他們還是不知不覺的又會將音量抬高,就陷入一個起伏循環中。這些在台上講話的人真是情何以堪,假如這樣的活動讓雙方都有難處,那何不互相站在對方角度想想,教召人員能夠盡可能不帶給原本的部隊困擾就盡量管制好自己的行為,而原本連隊幹部可以的話就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能夠帶給這些人應該要學到的知識即可,那些大型不必要的陣仗,也就不需要投入這麼多的人力與時間下去準備。可偏偏有時候上面的人不見得這樣想,那就是另外再說了。

對於我們這些人,部隊幾乎可以算是“呵護倍至“吧。一群煙槍們要吸菸就規劃吸煙區(當然這在之前服役的時候就是這樣),但是這樣的貼心似乎沒有得到應有的感激,反而是在其他不該吸煙的地方也會看到煙頭,那種感覺令人相當不舒服。有一天上山操課,一群煙槍在指定的吸煙區吸菸,有人就打趣著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邊有人在掃墓“(那天剛好是清明前的周末)。對於吸煙者的態度,我向來都是覺得只要他們願意為自己的健康負責,有規劃吸煙區跟非吸煙區,那我們沒有道理剝奪他們這項權利,所以看到那樣的畫面也就是笑笑而已。但在離開營區當天,一群人搭著軍卡載我們到最近的火車站。也不過短短的路途就有人按耐不住煙癮,在車上點起菸吸了起來,還囂張的說“反正解召令也到手了,他們也不能拿我怎樣“。我那時候手裡抱著背包,坐在後座中最靠近駕駛座的位置,車行時吹進來的風帶進新鮮的空氣,夕陽照在臉上讓眼睛幾乎睜不開,心裡有種突然陷下的失落,雖然說一樣米養百樣人,但原來我們的基礎教育是這樣失敗,國民素質又是這樣的低落。雖然不能代表全體,但是不能否認,這幾天原本有點無力的情緒,似乎在這個時刻推向最高點。

還好火車站很快就到,這些人也就這麼一面之緣,我想再也不大可能跟他們有所交集。似乎經過社會的洗禮後,會讓人繼續的往極端前進,而在這樣的狀態底下,除了作為旁觀者外,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法做。

不過囉唆了這麼多,這七天下來還是要很感謝連上幹部的照顧(上尉連長陳XX、上士值星官杜XX,還有很多在背後默默付出的人),可能碰到一些無理取鬧的委曲,還有很多很無奈的事情,也只能自己往肚裡吞。

搭火車回台北的路上,在台中火車站前稍微歇會準備轉自強號,先到附近的一個熱門景點(?)宮原眼科買了日出的乳酪蛋糕,然後在車站的摩斯悠閒的吃了解召後的第一餐。自由的空氣真的令人滿足,台中車站南來北往的旅客還有放學回家的學子們,勾起了高中時代的回憶。青春的氣息忍不住讓人要大口大口貪婪的吸入,可惜是吸入再多也回不去青春的年代。

附記之一:從台中上車後坐在一個有口臭的人旁邊,每當他吐一口氣,我就只得暫時停止呼吸把臉別向窗以減低毒氣的攻擊。
附記之二:火車開到板橋時因為鐵道事故的關係,所有的車全都動彈不得,只得轉捷運回家。看到新聞後才知道是一個十七歲的建中小朋友跳軌身亡。青春無價,選擇這樣結束他的生命,我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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