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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燦爛陽光的波昂,有時有點下雨的波昂,還有天氣已經漸漸轉涼的波昂。第四個星期在波昂的生活已經是停留在這邊的時間的一半,等再過四個星期,我們就要往各個進修地移動。但是我想這邊的生活是很難忘掉的,即使這不是我第一次來到德國,但至少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邊長期生活開始的起點。而在這邊碰到的人事物,即使不是完美,但也讓人覺得舒服。星期天的下午Mama約著Frau B跟學姊還有我,一起到Heimatblick走走。原先不曉得Heimatblick是地名的我,想說怎麼會有興致到故鄉看一眼,直到車子開到目的地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地方算是觀光的景點,很多人在這邊喝下午茶,看著萊茵河旁的Siebengebirge。拜Bonn這附近幾乎都是平原所賜,海拔不是很高的Heimatblick可以將附近的景觀一覽無遺,據說天氣夠好的話連科隆大教堂都可以看到,不過當天我們並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所以只能說無緣。兩個老太太跟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在這個風光宜人的地方喝下午茶聊天。當Frau B問到我跟學姊的年紀時,他就感嘆的說,真年輕、真好,畢竟歲月的滄桑在她的臉上已經毫不留情的刻畫,即使精神狀況與言談依舊反應迅速,但是年輕美貌已經逝去。不過兩個老太太談到旅行,臉上的興奮之情完全沒有掩飾,他們就提到我們可以在十月找一個周末一起到比利時去購物,他們講到跨國界就跟家常便飯一樣,Mama還說:反正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我們可以早一點出發,然後傍晚就回到家了,而且他們的商店星期天不休息,我們可以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去購物。據說在比利時,咖啡、乳酪等民生必需品比德國便宜很多,所以要是大量的購買會很划算。不過當你看到兩個年紀加起來已經超過一百五十歲的老太太談到開車買東西這麼興奮的時候,自己真的會自嘆不如。兩個年輕人就這樣聽著他們的對話目瞪口呆,然後會有一種年紀倒置的錯覺。咳咳,誰叫我到現在還沒有去把簽證換成Schengen,要是我有申根簽證的話也不會這麼綁手綁腳,搞不好就應該先來個荷比盧行。

Frau B的年紀比Mama還大十歲左右,不過因為糖尿病的關係足部好像有截肢一部分,對於走路來說就變成很大的負擔,偏偏人又住在三樓,所以要是沒有Mama開車約她出來走走,根本幾乎沒有行動能力,只能在家裡散步,這樣的獨居老人在德國應該不算少數,而在Frau B跟Mama的言談之中,談到他們的子女其實都有種無奈的神情,其實人老了就是希望子女能夠陪在身邊,即使不能陪在身邊時常探望也好。雖然Mama沒事會自己開車出去買東西辦事,自己都很獨立,而且常常說:他現在最大的興趣就是開車,講到開車他的精神都來了,但是女兒住在附近可以沒事就來家裡串門子,對於Mama來說多少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支持。但是像Frau B這樣行動不便的老太太,能夠偶而出門就很滿足,因為他凡事必須仰賴別人,不管購物或者出遊訪友都是。或許是德國的文化環境的關係,父母與子女在成年之後獨立生活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街上看到開車的人老先生老太太的比例極高,這在台灣感覺就很少見。看到銀髮蒼蒼的老先生老太太在街上以時速七八十公里開車,其實多少會捏把冷汗,但是在德國這邊,卻又是習以為常。不過像Frau B這樣行動不便,又沒有子女在身邊照顧,看醫生還得打電話找醫生來家裡看診,總之我覺得有個子女在身邊還是比較好一些。學姐看到這種情況在德國非常普遍,就覺得這樣不知道應該為他們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這些七八十歲的老先生老太太都還相當的具有行動力而且獨立自主,但是難過的是:很多小孩都不在身邊,所以他們其實都是兩老一起過日子,要是其中一人先走,就獨自過生活。或許這真的是兩難,不過誰也不知道怎樣會是比較好的方式。

國科會今年開始新設立杜聰明獎,這個獎項主要是跟德方的洪堡獎學金交換頒發給德方與台方的研究人員,洪堡獎學金跟許多國家已經有簽約,而台灣是在本年度才開始,也因此這次國科會的副主委、國合處處長跟陶正統小姐才會一起來到德國,而有星期二晚上的聚會。這次聚會我想對於大家最新鮮的莫過於看到陶小姐的廬山真面目,並且號稱"三明治保母"的她,也剛好趁此機會跟三明治的學員聊天交換意見。吃飯的地點選在上個星期四聚餐對面的中餐館"文華酒樓",不過吃完後說實在應該很多人都覺得不大滿意,雖然在表面上人家問吃飽沒,都會客氣的說吃飽,不過比起上個星期四的感覺,當然是沒有吃飽。不過說真的,這樣的中餐館水準只能算是普通而已,雖然在Bad Godesberg的珍寶不是什麼大餐廳,但至少水準上也不會差文華酒樓差到哪邊去,後來有天晚上在家裡煮菜的時候提到這次聚餐,還說在家裡作的水準應該不會輸給那家餐廳。食物雖然不怎樣,不過這種聚會的意義本來就不在吃上面,只是有美妙的食物,這樣的聚會就會感覺更美滿。席間其實有討論到一些民族習性還有認同與融入的問題,以在德國具有最多移民人數的土耳其人來說好了,早年因為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德國為戰敗國,歐洲各國不願意幫德國重建的緣故,開始引進土耳其勞工協助重建,也提供這些人就業機會,當時的背景下,德國也不強迫土耳其居民學習德文,土耳其人也確實固守他們的傳統,但是幾十年後的今天,問題越來越嚴重,很多土耳其人依舊在生活習慣上沒有融入這個社會,結果當然會受到這個地方的居民的排擠。雖然土耳其人開始學習德文,接受德國教育(據說在小學一個班級大約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土耳其後裔),但是沒有辦法去認同德國這個國家就會變成很嚴重的問題。可能有人會說他生為土耳其人,死為土耳其魂這類的話,但是問他說為什麼還要待在德國,他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其實我在想台灣其實也面臨這樣的問題,雖然我不喜歡講統獨問題,但我覺得這種心態跟一些台灣人拿著中共的五星旗在那邊揮舞沒有什麼兩樣,你問他既然那麼喜歡大陸,那為什麼不乾脆投奔祖國,他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是一樣的道理,對於國家認同感有問題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地方,說實話不是好事。席間彭組長有講到土耳其人去洗三溫暖的一些格格不入,這些就暫時略過不提,反正在三溫暖坦誠相見很自然,但是土耳其人就偏偏不當一回事,要跟人家不一樣就是了。結論是:假如不能認同這樣的慣例,就應該避免在這種場所出現。

星期三是哥德九月的最後一堂課,班上的委內瑞拉人Antonio跟日本人Eri都要回到自己的國家去,其他人都會留在同一班繼續上課。最後一天的課大概就是老師拋出一個主題,然後就讓大家開始討論,上課的感覺其實還蠻輕鬆愉快的,最後的45分鐘,就是Party的時間,大家準備飲料、點心之類的就開始吃吃喝喝,巧克力蛋糕跟春捲集合在一起的感覺還真有點奇妙,不過在這種多國同學一起上課的班級就是這麼有趣,聊天的時候可能是英文或者德文,雖然都不是自己的母語,不過或許就因為都不是母語,所以講起話來更有趣。一個月的課程,每天都從早上八點半開始持續到下午一點,這樣密集的德文轟炸說實話雖然不好受,但是對於聽力跟說的訓練差很多,至少對我來說變得比較敢講話,聽力的話也比較容易去習慣不同的口音,對於生活上來說會方便很多。這一個月來對於生活上的單字認識也更多,應用上也漸漸變得比較自然,或許語言真的需要環境去協助才有辦法學得夠快。總之十月還有一個月的密集訓練轟炸,希望第二個月結束後,又有不一樣的進步。

為了要註冊的緣故,星期四的半夜搭夜車前往Freiburg。或許在德國這樣的氣溫還算宜人,但是對於在台灣待習慣的我來說,半夜的氣溫大概只有十度左右,跟台灣的冬天沒有兩樣。然而我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Bad Godesberg的月台,頗有遺世獨立之感。不過在最後一班車開之前,又陸陸續續有人前來,這時候其實還蠻熱鬧的。到波昂的火車站後,突然有一個同在車上的女孩子對我說他身上沒有足夠的錢買車票,看看我是不是能給他ㄧ歐兩歐的解決問題,這時候我心裡的直覺就是台灣那種騙錢的團體,所以我只好很客氣的跟他說,很抱歉,我自己身上的錢也不確定夠不夠。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但是後來這個女孩子又出現一次,這次他問的問題是:你知道哪時候有車到Koblenz嗎?他看我頓了一下,就說,沒關係,我找別人好了。其實我怎麼會不知道Koblenz在哪邊,我要坐的這班火車一定就會在Koblenz停,只是那種感覺相當詭異,一個德文講得聽起來很道地的人,怎麼會一開始就找外國人問路或者借錢,再者要是沒有錢,怎麼還會在往Bonn Hbf的火車上碰到她?在這個女孩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年輕人也是要借錢,只是那種誠意的感覺就差很多,我看隔壁的女士對她搖搖頭說Nein,我當然也就如法炮製。從這點發現其實德國在某些方面跟台灣並沒有太多差別,他們碰到的社會問題,台灣也有碰到。比如說土耳其移民的問題,對比到台灣就是越南新娘、泰勞印尼勞的問題;比如說他們也有健保的問題,他們的抱怨總是要繳的錢不少,但是服務卻是令人很不滿意,而台灣的問題卻是健保"俗又大碗",所以不斷面臨賠錢的問題。其實德國人對於他們下一代的教育的憂心並不比台灣少,火車也總是誤點,很多事情在德國正在改變中,不管是好的改變或者是不好的改變。

Freiburg是個對我來說又新又舊的城市。舊的是:去年來過,街道沒有什麼改變,氣氛也沒有什麼改變,我熟知的商店跟教堂都還是在原本的位置;新的是:今年來到Freiburg要辦的事情不一樣,天氣也不一樣。從清晨五點多一下火車開始我就感受到秋天的德國逼人的涼意,氣溫:攝氏14度。即使我穿著在台灣冬天的裝備,還是覺得要是能在這時候有一杯熱熱的飲料喝該有多好。在車站裡面能夠在清晨五點多看到有溫黃的燈光亮著,並且飄著咖啡可可的香味,真是一種幸福的感覺,雖然一個法國麵包夾火腿加上一杯熱可可要四歐元,但是who cares?能夠在這種低氣溫中暖暖身子,沒有比這件事情更好的了。清晨五點的Freiburg只有冷清的街道跟冷風作伴,就這樣等到天色微明,車站的行人逐漸增多,我也才走出車站開始準備到學校去註冊。Strassebahn的路線沒有變,但是經過的景觀卻有些改變,不管是Muenster還是St.Johns教堂都在整修當中,外面被包覆著一層醜醜的東西,我想沒有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結束的(搞不好要修個三五年也說不定)。從車站走到大學註冊的地方不過幾分鐘而已,辦理註冊的時候還真的要感謝承辦人員容忍我的破德文,尤其當在敘述數字的時候我常常會有腦筋轉不過來的情況,那種把個位數放在前面的規則真的會讓人很容易搞錯,之前買火車票的時候就鬧過一次笑話,所以現在只要聽到數字都會變得特別謹慎。註冊完後原本準備到外事處辦理延簽,但是後來才發現星期四的外事處只開放給有預約的人辦理,所以這次算是撲個空,只是延簽這問題目前對我來說不急迫,不管在Bonn辦理或者在Freiburg辦理都無妨,只要能夠在簽證到期之前辦理就一切OK。所以正事辦完後,我還是很習慣的跑到Freiburg的Muenster廣場前晃晃,順便到Zweitausendeins那邊看看有沒有新貨。由於Boss的生日也快到了,所以就想說趁著來到Freiburg的時候幫他挑個生日禮物然後再寄回台灣。想到去年也是在Freiburg幫Boss挑禮物,去年挑了一本Chopin的譜還挑了一張現代作曲家的CD,今年改挑古典一些的,海頓的三首大提琴協奏曲的CD,我想這應該會比較適合Boss的耳朵的聲音。挑了CD後拿到郵局寄出,沒想到買CD的錢竟然跟寄CD的錢沒有兩樣,可見在德國寄信之貴,連一般平信都要0.55歐,寄到台灣的明信片也要一歐,比起來台灣寄信真的很便宜。在Zweitausendeins不只幫Boss挑禮物,當然也順便幫我自己挑新貨,剛好掃到一套福特萬格勒在1948-54年間的實況音樂會錄音,五張CD價格13歐,算算挺划得來,就毫不手軟的買下去。我想Freiburg有這樣的一個地方真是解悶的好去處,去年到這邊就買了不少,我想今年抵達後,應該也會在這邊敗不少CD才是。=.=...

拜去年已經先來這邊所賜,我對這邊並沒有什麼陌生的感覺,不管要去超市買東西還是辦事之類的,都能夠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正確的找到位置,比如說要註冊前的提款,我也是根據去年的印象找到DB的位置然後提款。既然事情已經結束,我想也沒有必要在這邊多留一天,所以打電話去青年旅館取消訂位,然後快樂的回到Freiburg Hbf去預約座位。德鐵以往以準時聞名,而今卻以誤點惡名昭彰。從我到德國到現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沒有一次的火車準點出現過,通常一定會誤點。至於誤點的時間是多是少就看運氣,有時候可能這班誤點的火車就乾脆沒有開了。誰也不曉得這火車是憑空消失還是怎樣,但是這種事情我真的曾經碰過,從Freiburg那邊回來的時候,再我準備搭車的前一班ICE就這樣不知道什麼緣故的停開,所以原本搭ICE的人都只好轉搭EC,結果火車內人多不說,旁邊還坐了一家子中東或者南歐的家庭。我只能說真是災難,小孩子哭鬧不說,然後媽媽也不管一下女兒在那邊亂丟紙屑,反正他們家長都沒有意見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這種教育小孩子的方式看起來真的很膽顫心驚。然後這一路從Freiburg回到Bonn我在車上幾乎沒有什麼休息,我在想這:幾個死小孩要是我的小孩,應該早就被我修理才對。

星期五真是很High的一天,我竟然在花園裡種了三棵樹。星期四晚餐的時候,Mama就跟我說他今天在購物的時候買了幾棵樹苗,要我明天早上幫她種到花園中,早上吃完早餐後就直接下樓找Mama報到,剛好他也吃完早餐,所以就直接到樓下拿了工具,到花園種樹。Mama將近七十歲的年紀,當然也不可能自己挖洞種樹,因此就讓我拿了鏟子,告訴我在哪邊挖洞,並把挖出來的石頭順便清掉,這樣對植物的生長會比較好。挖完洞後會先蓋上一層黑土,感覺特別的鬆軟,然後再放上植株,在蓋上黑土,然後把原本挖起的土蓋在這些黑土上面,然後用腳把土稍為踏實、澆水就大功告成。從來沒有在花園裡面種過樹的我,這樣的經驗相當新鮮,Mama還說,這樣以後他看到這幾棵樹就會想到我,這樣的話聽起來真讓人覺得感動。種完樹後就變成我的休閒時間,到國科會去辦點事情,而國科會剛好特別冷清,因為組長跟張秘書都出差,只剩下黃博士獨自坐陣,辦完事情後就去逛博物館,回家前再到超市去採購我未來幾天的早餐與今天的晚餐。

常常在煮晚餐的時候問Mama想吃什麼,他都會回答我:你想吃什麼就弄什麼。不過星期四晚上他就跟我說,樓下的冰箱有蝦子,明天晚餐弄蝦子來吃如何?他主動提出要求,當然沒有什麼不好的,而且我還沒在德國吃過這種冷凍蝦子,也想試試看口感如何。不過星期五的晚上除了蝦子跟炒花菜之外,我還另外弄了豬肝湯喝。在超市中看到豬肝一公斤2.2Euro,所以我就選了一塊大約一百多克的豬肝結帳,豬肝切片後跟薑片還有蔥放到煮開的熱水中煮,加上一點點清酒就OK了。而炒蝦子就用我媽就常用的方式,加醬油然後跟蔥薑一起炒,蝦子的肉質還不錯(希望不是我的嘴巴變得比較不挑),這樣炒起來其實香氣蠻重的,Mama吃了不斷說Lecker,另外一道菜當然就是一般的炒青菜而已,所以兩菜一湯加上白飯,兩個人也吃得很高興,當然吃完飯後整理完廚房,就會坐下來聊天講八卦的,這樣的時間也過得頗快。只是想到Mama有糖尿病,要怎麼控制他的體重跟血糖想起來還是有點傷腦筋,尤其聽說他早餐都會喜歡抹很多奶油在麵包上面的時候,感覺就很頭大。不過聽到他稱讚我的廚藝,還是會覺得蠻驕傲的。哈哈!每次做完晚餐聽到他講Lecker就是我最近最大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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