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是我家後花園

雖然人在千里之外的德國，不過拜網路世界所賜，要了解台灣的動態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大概最近看到的新聞不外乎是：總統大選、去蔣議題、樂生療養院的存廢等。只是這些新聞中，誰配誰這種話題、或者二二八誰是元兇這種問題，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這種政治議題在台灣這種非藍即綠的政治氛圍下，實在沒有什麼好討論的。而幾則跟公共議題相關的，如樂生療養院以及蘇花高速公路的興建，似乎讓我有多一點興趣關注其後續的發展。

有時候，台灣的政治人物跟新聞一樣，總是荒腔走板。最近的一個例子：中正廟的圍牆要被拆，行政院方面的說法是要把威權的空間打破之類云云，然後台北市政府竟然以暫定古蹟來擋行政院。選舉要到了，執政八年的民進黨拿不出什麼政績，先拿死人洩憤。牆要拆就拆、要留就留，結果兩黨就像”草蜢鬥雞公”一樣就玩起來了，先把中正廟要搞成古蹟，接著還辦什麼護蔣大遊行(這種遊行講難聽一點，有名正言順可言嗎？難怪搞了一個奇怪的名字來發起遊行)。台北市政府對於拆中正紀念堂的圍牆應對策略，什麼都可以，可以找建築專家學者聲援、也可以找周邊民眾聲援，偏偏就是要把他暫定為古蹟。二十多年的中正紀念堂有資格稱做古蹟嗎？前任市長馬英九任內拆掉多少古蹟，不知道有沒有人要細數？偏偏這些事情新聞媒體沒有什麼報導，即使有，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莫怪乎有人說馬英九是媒體寵兒，一點也沒錯。這樣的光環在他因為特別費案被起訴後，才逐漸消失。

扯遠了。圍牆拆不拆，干卿何事？我不知道中正紀念堂的圍牆拆掉會不會比較”親民”，我只知道，圍牆不管拆不拆，執政黨還是以在野的心態執政、在野黨還是以執政的心態監督，如此而已。

兩個比較引人注目的話題是：捷運新莊線跟樂生療養院的保存問題，其次是興建蘇花高速公路的問題。前陣子以嚴長壽為首的一些各界人士，呼籲政府停止興建蘇花高的計畫，理由是不希望因為這樣的建設去破壞東部的好山好水。台灣從十大建設開設第一條高速公路起，直到今天包含二高、北宜高，還有好幾條東西向快速道路陸續完成，但是我們是否需要像蘇花高這樣的快速道路，迅速的把外地的人潮帶進花蓮，然後又迅速的把人潮引離花蓮？一個地方能不能吸引人，通常交通不是大問題，更何況，東部有鐵路縱貫，說有多不方便倒也不盡然。在地方人士贊成興建，而同時又有一派意見反對興建的拉扯下，不知道最後會有怎樣的決定，值得我們持續觀察。只是台灣在一連串的大建設底下，到底有沒有學到教訓。中部橫貫公路因為地震與豪雨的關係，曾經不斷的修了又坍，坍了又修，結果現在好像青山上線(?)已經沒有辦法修復，決定放任荒廢。曾幾何時我們所驕傲的人定勝天，現在反過來是上天來修理人。同樣的道理放在蘇花高上，既然已經知道要通過許多地層不穩定的地帶，那為什麼還想硬幹？

台灣應該要逐漸跳脫一種有硬體建設才叫做建設的迷思。畢竟台灣不是三四十年前那樣的社會，到處缺乏硬體建設，這幾十年間，高速公路蓋了好多條，文化中心每個縣市也都有一棟建築，各個城市的捷運也開始陸續在興建。但是除了這些之外，我們還需要怎樣的建設？我們對於建設的印象，總停在馬路拓寬或者水溝加蓋這樣”有形”的建設，但是其他方面的，例如像文化上的建設，我們又有多少，或者說我們的政府願意投資多少？講現實一點，這些有形的建設才有選票，無形的建設，選票不知道在哪邊。這是很可悲的現況，結果很多政治人物短視近利，屢屢就成為散財童子，地方要建設，錢就大方的給出去。剛好前陣子某本雜誌有訪問謝長廷，而謝長廷基本上是反對蘇花高興建的，他就說，很多事情你不能夠都靠民意來決定，很多事情有必要往長遠一點看。這大概是目前幾個檯面上可能參選總統的人，唯一一個有膽這樣說的，當然不知道要是他當選後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擔當就是。(http://www.wretch.cc/blog/amasawaseij&article_id=14793320)

類似的情況發生在樂生療養院的保存上，稍微不同的是，蘇花高是工程跟自然的衝突，而樂生是工程跟人的衝突。我們是否可以為了建設犧牲少數人的利益？在這個案例中更複雜一點的是：我們是否可以為了建設把歷史剷除？更複雜的是，中間是否牽涉到更多官商勾結炒地皮的過程，所以造成這樣的結果。原訂計畫要全部被剷平的樂生，在目前各界人士的協助下，出現兩種保留方案，不過即使再怎樣保留，也都只剩下原本院區的27%以下(目前只剩下原有院區的30%，即使90%的保存方案過關，也只剩下原本的27%)。從歷史的觀點來看，假如我們把樂生就此剷平，這段公衛史上重要的事蹟(也算是對人權的迫害)就此消失，除了以後在文獻中能看到之外，再也沒有實體的遺跡可供憑弔(相較之下日本做得比我們好很多)。從人的觀點來看，一群已經被社會遺忘(或者說放逐)五六十年的人，而今因為捷運的關係，再次強制他們搬家。我很難想像是什麼樣的想法能夠讓我們理直氣壯的這樣做？或許是一向功利的社會，讓我們一切以建設至上，所以我們也可以因為”建設”而做出所有的犧牲。是不是因為捷運工程造成新莊的嚴重塞車我不知道，但是即使捷運完工，要是用路人的習慣不改變(還是喜歡開自用車或者摩托車上下班)，即使有十條捷運不管哪邊都一樣會塞車。只是這樣的事件，扯到政治人物跟選票，就會變得相當複雜，大家誰都不願意得罪。政治人物有沒有擔當，從這樣的事件中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住在台北縣的人民們，對於前後兩任縣長，是否看到他們的相似處？我只能說，看到這樣的政治人物，很失望而已。

在功利之外，我想我們更需要有一顆心，用別人的角度去考慮事情。(英文的了解understand用白話解開是站在底下的意思，而在德文中verstehen同樣也有站在對方位置的意思，所以了解在西方語言中，似乎還包含著設身處地為別人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