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科技的進步,愛迪生當初發明的白熾燈泡漸漸地走入歷史,日光燈在大多數的場合中取代了燈泡,讓照明變得更有效率,而後來省電燈泡的開發與LED燈的發明,加上節能減碳的口號處處響起,照明設備又進入另一階段。我很老派,總貪念著那個傳統的過去。
在美術吊燈流行的年代,家家戶戶的新(建)裝房大抵都有個幾盞具有設計感的美術燈。我記得家裡就曾經有兩盞這樣的燈,一組在客廳而一組在佛堂,小時候的印象,每年過年大掃除時,家人們就得架著鋁梯爬上去把一個個霧面燈罩拆下來,用充滿泡沫的洗衣粉水清洗、晾乾,然後再一個個的裝回去。燈罩裡面的是一個個傳統燈泡,這是在沒有省電燈泡的年代的唯一選擇。後來這兩組美術吊燈,佛堂那組因為承重問題,有天就這樣整個掉下來摔得破爛,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幾十燭光的燈泡,從此清理更換方便許多,少了霧面燈罩的遮擋,光線也亮得多。後來隨著大家年紀逐漸增大,漸漸也覺得美術燈的實用性不高,加之清理麻煩,所以不曉得在哪一年也把這盞客廳裡的燈逐一卸下,換上雙日光燈管的燈座,從此客廳大放光明。
對於傳統燈泡的追憶還有幾件,其一:還是小時候在奶奶的佛堂裡,供桌上在佛祖神像與祖先牌位的左右兩側都有含苞待放的蓮花狀紅燈。供桌底下的抽屜總會放著一整排的紅色小燈泡,壞的時候奶奶就從抽屜中拿出一個來換上,燈泡應該是染色的關係,換下來的壞燈泡一般也都伴隨著褪色,燈泡的(大多時候)頂端顏色就轉淡,而顯露出原本玻璃的透明感,霧霧漸層的樣子。其二:記得有一年國家音樂廳決定要把傳統燈泡換成省電燈泡還上過新聞,以前經常出入音樂廳,在演出之前一長串的提醒介紹播音時,整場的燈光總會先明滅幾次提醒觀眾儘速就坐,我總印象中在早年燈泡的燈光是漸次轉暗的,可能像是一個旋鈕開關以類比的方式改變電阻來調節燈光的亮度,但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覺這個光線開始用段數的方式轉暗變明,不曉得是不是跟換燈泡這件事情有關,但從類比世界進入數位化的年代,竟然覺得莫名其妙地失落。
在吉隆坡的一個下午,穿過老火車站後方的天橋進入前站,找路的過程中抬頭仰望著它,建築是一種殖民時期風格的混搭,建築角落八角形的角樓靜靜佇立著,雖然靜默但似乎有著千言萬語。從車站正門出來後還有建築遮蔽著,幾乎遮擋住大部分要射入站體的光線,雖然有著過車道,但陰暗無比,正門兩側一排拱形大窗,沿著窗框的邊緣佈著一串圓形的彩色(應該是)燈泡。看著拱形的大窗裝點著燈泡,我愣了一下,想起這情景似曾相似,好像在緬甸的Bagan火車站也有類似的裝飾,或許功能性大於美觀,有一種時光倒流三十年的錯覺。想想現在要看到燈泡串的機會真是微乎其微。在飛機上看過一段香港風俗的影片,講有關神功戲台的,除了提到這些碩果僅存搭建戲台的師傅外,另外還有製作牌坊的一群師傅,手寫的字樣、圍繞著牌坊的人造花裝飾,還有一圈彩色燈泡,一切充滿古風。影片中的善男信女,拿著香柱在神像前祈求神靈保佑,在戲台上的演員唱著戲曲讓神明觀賞,熱鬧歡騰的氣氛在燈泡的妝點下,恰如其分。
但是在抬起頭看著吉隆坡老火車站拱形窗上的那串燈泡,伴隨著窗緣角落的青苔展現出歲月的痕跡,腦中同時飄起好幾首歌的旋律:“打扮著妖嬌模樣,陪人客搖來搖去,紅紅的霓虹燈,閃閃爍爍...”,還有“轉吧轉吧七彩霓虹燈,讓我看透這一個人生...”,好像這個火車站在夜間就會像是狼人碰到滿月之夜就會變身一樣,變得妖嬈嫵媚,但又飄出淡淡的發霉味一般,錯綜複雜。或許光鮮亮麗的外表,只是假裝堅強的一種表現,而至於脆弱的內心就讓這華麗的外衣包裹著,只待有緣人在正確的時間才得以見著。
關於燈泡我還想到緬甸的跨年夜。那天是在緬甸的北方大城Mandalay,從城北方的寺廟下山後,天色已漸暗,為了迎接新一年的到來,街道上各式攤販與遊樂器材早已備齊,戲台也點燈播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一切的歡欣騰鬧就是這麼符合新年的氣氛。我們拖著行李要走向火車站準備搭夜車前往古都Bagan。省電燈泡、水銀燈、霓虹燈...好多好多,燈在這邊的意義就是要跟白晝比拼,製造出不夜城的環境讓大家狂歡盡興,不管大人小孩都在街上。而我拖著行李,只覺得在那條街道上走著好刺眼,但是一離開那主要幹道,稀稀落落的燈光,反倒讓人覺得落寞。燈泡或許就是發明著要帶給人類安全感的吧,不論形式如何轉變。
- Oct 28 Wed 2015 23:09
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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