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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舞台劇的演出感謝直屬學弟的邀約(據說是公司的福利),看了這齣劇剛好可以跟前一天在北美館的展覽“ 臺灣當代‧玩古喻今“相互討論,也算是個難得的巧合。由楊忠衡擔任總監的音樂時代劇場,過去幾年製作的渭水春風或者四月望雨似乎都有不錯的口碑,而這次推出的劇碼風格大變,轉向現代都會愛情,卻又根於歌劇史上的名作“卡門“,自有其企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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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為皇家菸草工廠(也是歌劇卡門的背景),現為塞維亞大學

卡門這個作品首演時說有多失敗就有多失敗,Bizet也因此抑鬱而終。當時的評論對於一群穿著內衣的煙草女工在台上走來走去,認為是傷風敗俗的行為,加上卡門的蕩婦形象,更是引來衛道人士之攻擊。但是在約兩百年後,現在不會再有人用這樣的眼光看卡門這齣戲,而是把它視為歌劇作品的經典。音樂時代劇場的這齣新作,用盡卡門的元素,除了將背景轉換為現代的台北東區,音樂變成流行樂外,基本上每個主要角色都可以與歌劇卡門裡的角色相互對照。

但若說這是否是一齣成功的改編作品,那我想倒未必,因為太囿於典籍的架構下,這樣產生的作品反而有綁手綁腳之嫌。先從音樂談起,整場二十一首曲子(網頁的介紹是這樣說的),真正令我印象深刻而且覺得有不錯的發想,應該就是警察小隊長的青梅竹馬所唱的那段,原本是流行樂的曲調,但唱到懷念故鄉的媽媽時卻又很巧妙的轉入“Votre mere avec moi sortait de la chapelle”這段旋律,這個精采的片段出現了兩次,兩次的歌詞不大一樣,而整體的結構性堪稱整場最精采的作品。但至於其他的作品,大多數都只能算是未成熟的流行音樂,有些措詞拗口(現代人應該不會這樣說話),即便是為了兼顧作品的藝術性,也不需要與時代如此脫節。但是在這些樂曲下,不管是哪個演員唱得倒是都很不錯,我想欣賞這些歌舞劇演員的歌喉反倒成為這場演出最為暢快的經驗了。


從1:00開始就是我說的那段融合進去的主題

有時候這樣的改編作品顯得很兩難,要大破框架卻又害怕失去原貌,過於亦步亦趨,又搞得進退兩難。我跟學弟提到,假如把這齣劇的流行音樂全部換掉,唱歌劇其實也沒有什麼問題。跟文本如此接近的改編到底是不是一種成功(熟)的改編方式,就真得見仁見智了。現在許多歌劇院的製作都會將場景重新設計:比如說我就看過很現代風格的“玫瑰騎士“,也看過如同機器人國度的“杜蘭朵公主“(DVD),當然也有相當傳統中規中矩的“蝙蝠“。歌劇進行這樣的改編有些人就無法適應,對於裡面的時空投射感到牽強。回到東區卡門上,由於劇情幾乎依附原作進行,還加上一段東區幫派與艋舺幫的械鬥,反而分散了重點,讓不熟悉卡門原作的人,更陷入了混亂。

至於我怎麼看這齣戲?卡門早就是熟到不能再熟的作品,看到舞台上的場景,我順便會想想在卡門中的場景,然後覺得即使時空再怎麼改變,這些人性的愛恨情仇依舊不會改變。對於不熟悉甚或沒有看過卡門的人來說,一定是滿頭霧水覺得莫名奇妙,而這很正常,很多歌劇作品因為音樂性的關係,對於劇情都有一定程度的犧牲。卡門已經算是還好的作品,杜蘭朵公主在八小節音樂之內,從原本要問出王子名字那種殺氣騰騰的樣貌,變成唱出“我知道他的名字是愛“的溫柔婉約形象,還真是哭腰到不行的大落差。所以不理想的劇情,要靠自己的想像力補足。

這齣戲要我以為,守成過度而創新不足,假如有第二次上演的機會,應該在劇情架構上要有大幅度的調整,否則空有卡門之殼卻又沒有什麼創新元素,不免讓人會覺得非常可惜。

而北美館的玩古喻今玩出來的創意就讓人覺得意猶未盡,也或許我很少看這種展覽,所以很容易被滿足。可以依照古作品的架構變換創作素材(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用釘槍釘出谿山行旅圖),或者在古作品的概念上填入當代的元素(用多視角的方式創作水墨畫但又有著裸女布於山林間),很傳統的題材,可以用很現代的方式重新拼貼整理出嶄新的東西。董陽孜的書法跟陳綺貞的音樂結合,運筆之氣與音樂之線條共和吟唱,讓我想起音樂廳中她的題字“瑟兮、僩兮、赫兮、咺兮“還有“台北車站“,在他運筆的那瞬間,想必心中同時也有一個旋律在唱著歌吧。

我想最高明的變奏,應該是要在迷濛中觀察出與主題的關連,那種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的關係,才能讓作品保有最大的彈性,在最大的動態區間中盡情發揮。

寫到這裡,突然覺得,好想念以前果陀的音樂劇“天使不夜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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