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是我家後花園

1999年是我上來台北讀書的第一年，當時拉脫維亞國家歌劇院在台灣巡演的卡門是我看的第一場音樂會。不曉得為什麼那時候有隨手把票根留下來的習慣，陸陸續續這麼多年下來也從來沒有間斷過，即使人到德國，聽的音樂會看的表演票根，也都是這樣隨手被我收入一個信封中。十年下來票根早已厚厚一疊，我早就不敢一張一張攤開把上面的金額一一加起來，所以這些年下來到底花多少錢看這些東西，我自己也一點都沒有概念。在即將告別學生生涯的這一年，沒想到NSO跟澳洲歌劇院合作推出卡門，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的我買了票。


這次演出歌劇專書的封面

卡門的故事對於許多聽歌劇的人早已滾瓜爛熟，放蕩不羈的卡門，極度享受且需要愛情的自由，”愛情是隻難以馴服的小鳥”、”愛情像個吉普賽小孩”都是唱出卡門的愛情觀，而荷西對於卡門的強烈愛情表白，最後因為愛而刺殺卡門，讓整齣戲劇以悲劇收場。雖然同行的學妹說劇情老套，不過老套的劇情在精采的音樂以及讓人目不暇給的舞蹈跟舞台設計下，還是讓很多人看得津津有味。

簡文彬出場後掌聲尚未停歇，馬上序曲的音樂就開始，而我的頭皮也馬上發麻。現場演出的震撼畢竟不同於聽錄音的感覺，而且距離上次聽卡門現場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這場表演其實對我來說有不同於其他演出的意義。第一個高潮出現在Jose跟Micaela的對唱，Micaela帶來Jose母親從故鄉捎來的信息與親吻。但這兩位演唱家的聲音當時都覺得有點緊繃，那種害羞(Micaela)跟懷念故鄉(Jose)的情緒，都稍嫌有些硬，感覺沒有更細緻的情緒上鋪陳。當然兩位演唱家在下半場的情況就好很多，尤其Jose在結束的時候再度對卡門表達他熱切的愛情，最後轉折到”既然你不愛我，我就要跟你同歸於盡”的心情，聲音的戲劇張力十足，讓這場戲有很漂亮的結束。

這場演出的主角卡門(匈牙利女中音Viktoria Vizin)，大概是看過的卡門版本中最風騷的。記得在國中上音樂課的時候第一次看到卡門的影片，當時後音樂老師就說這個女中音胸部大又身材姣好，算是歌劇界難得的奇葩。雖然說卡門的身材好不好決定了讓人能不能容易融入這齣戲劇中，但是要看到唱作俱佳的卡門還是不大容易的。卡門以撩人的姿勢出場，冷冷的用她的美貌與神祕對男人放電，沒有人能夠捉摸她飄忽不定的愛情，也因此成為致命的吸引力。整場卡門的演出不管在肢體或者唱腔上，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也讓我看得津津有味。

第二幕開始在小酒館裡的吉普賽之歌是看得讓人覺得血脈賁張的段落。這段舞曲是我從小時候聽卡門就印象深刻的片段，音樂跟舞蹈絕無冷場，另外加上之後騎著馬的鬥牛士進場，整個段落的氣氛就很高昂。但是鬥牛士騎在馬上唱著他的主題(第一次)，卻讓人覺得有聲音不確定的感覺，到鬥牛士下馬後狀況才有改善。

第三幕的劇情比較緩，因此是整場演出中唯一比較容易讓人想睡覺的片段。對於這幕去鋪陳卡門用紙牌算命預知不久後的死亡，以及Micaela出現把Jose帶回故鄉探視即將過世的母親，也都是為第四幕的結局預埋伏筆。而第四幕中序曲主題再次出現的部份(群眾在廣場上迎接著鬥牛士出場)是我很喜歡的片段之ㄧ，當然這應該跟我本來就很喜歡這段序曲的主題有關。不過讓這些小朋友唱著法文，而且還唱得很用力(每當小朋友的聲音出現後感覺都有點像是指揮在跟他們的拍子)，真是辛苦他們了。

散場後跟Van簡單的討論一下，都覺得簡文彬其實指揮歌劇的感覺比起一般的音樂會好很多，他擅長透過速度上的變化(甚至有點誇張的變動)來營造整個氣氛上的轉變，有種歇斯底里的神經質的感覺。比如在第一幕的最後卡門將Jose撞倒後，這邊將管絃樂團演奏不斷的加速塑造出卡門狂奔的感覺，把第一幕整個帶入高潮後倏地結束，也另外在第二幕起始時，塑造出極大的反差。這場表演不自覺還是會讓我想到幾年前看的歌劇諾瑪，同樣也是NSO的製作，只是在國家音樂廳上演。那場演出也是至今讓我印象深刻的一場，很多頻臨崩解邊緣的情緒與速度把整齣劇情的張力繃到最緊，整場演出看完就是一個爽字來形容。

將近三個小時的節目結束後，心裡有點依依不捨的感覺。那就把這種感覺先放在心裡吧，等到找到工作後，再走進這個地方，心境上或許又變得不同了。以卡門始，以卡門終，這是我在台北學生時代的觀賞表演生涯。